【熹文乐见】我们教孩子善良、宽容,为什么他却成了受伤的那一个?
2021年4月7日 17:53我们只是猫的主人,却都感触到了做母亲的艰难。
中文先驱专栏作家 杨熹文
我的猫咪杨麒麟最近有点反常,像做了痔疮手术,站也不对坐也不对,我想要抱起它安慰一下,它猛回过头,发出嘶嘶的声音,咬我落在它屁股上的手。
彼得养过几只猫,比我有经验一点,他说这肯定是被别的猫咬了屁股,仔细检查,没发现什么出血的地方,他断定是淤青,并且迅速作出结论:我们家皮实的小男孩不需要三天两头往医院跑,养养就好了!
这段时间院子里总是出现一团团白毛,我知道它来自谁身上,一只瘦长的花尾白猫,脸上带着中产阶层的神情,傲慢,自我,关于过去的荣耀像有一部编年史要说,有几次我看到它穿过我家的院子,白白的脚忽然停下来,好像误入了底层人生的泥土地,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让它嫌脏。
当我还对着一地白毛沾沾自喜我的杨麒麟一定是梁山好汉,第二天它就成了云里金刚宋万,可惜了伟岸的皮囊,连逃跑都不够快。
这不是它第一次受伤,上一次是我们搬家不久后,它被做街霸的橘猫打伤了眼睛。清早窝在沙发上,揣手的姿态看着我,一只眼睛被脓血遮住了,另一只眼睛告诉我,它的伤口不只在气囊上,也落在了外来猫的自尊里。还好兽医说只是皮外伤,不然这刚刚学会探索世界的眼睛和心,从此将不可避免地黯淡了罢。
在新西兰养猫比养狗要操心得多,尤其在这样的小城市,公寓稀少,大多数人的房子只有一两层,而几乎每家都有一个猫门,猫是散养的物种,来去自由。
这样的自由必将伴随代价,这条中产阶层的短街上,几乎每家都养了猫,它们走在像被木梳刷过的草地上,难免会有重叠的领土。狭路相逢,短兵相接,杨麒麟哪懂这道理,它在几个月的时候就被绝育了,身体里的作战意识几乎为零,它以为这里像它生活过的底层社会,有可以跟着它玩一整个上午的赤脚娃,有每天自己来串门的温顺大黑狗,每一只闯进院子里的猫都是玩伴,它们时常争执,但并不打伤彼此。
我以为一切只是猫与猫之间的仇恨,直到去年夏天一个匿名的邻居给我们发来“恐吓”信息:我已经在院子里布好了捕鼠钳,你最好让你的猫小心点儿,别再来烦树上的鸟。对面的邻居说,“你可不可以不让你的猫过来,我们不喜欢黑猫。”傍晚时分,杨麒麟坐在窗口看外面,想出去玩却不敢,那里有几个“嘘”过它的孩子,他们的自行车曾一次次飞速驶过它身边。
杨麒麟以它的方式生活着,并不理解世界发生的巨变。
一位老妇前几天敲响了我的门,她说自己是这里的新邻居,觉得有点孤独,想找个人聊聊天。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,因为一辈子在农场生活,智力和表达能力又有一点缺陷,希望我能谅解她的迟缓。
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,直到我们说起猫,她说自己有两只猫,它们除了每天晚饭后陪她走到200米外的转盘,从不出家门。她倒说最近有几只猫经常来找它们的麻烦,我赶忙指着杨麒麟问:里面有它吗?
她说我知道你的小黑猫,它经常来我家玩,这几天是受伤才不来的吗?我听到夜里有猫在打架,如果是它的话,我希望它没事。
我们只是猫的主人,却都感触到了做母亲的艰难,我们教会孩子善良、慷慨、宽容,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成了受伤的那一个?
我有时很想让杨麒麟做只高层公寓里的猫,吃很少的食物,睡很多的觉,一辈子对着电视机了解外面的世界,不再带着伤痕回家。可是我又不想让他失去啃花抓蝶的快乐,自由虽然伴随着激烈的争夺,但那到底是生命的所需。
总有那么几条街,每个深夜里都会响起猫的嘶吼,在一场场“你死我活”的战役中,我愿没有任何一个生命受伤,因我也在经受着弱肉强食的痛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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